沿一品河向前

文/邹安超

(资料图片)

这是一条峡谷中的河流，她是燕尾山的血脉。这条河由东向西，坚定不移地流过一年又一年。某日，当我们穿过茂密的丛林站立河岸时，看着眼尽头转弯向北的河水，不明白好端端的东西流向从何时开始有了一个大拐弯？陪同的当地小伙说，因为那里有长江。

原来，溪河也有她的依恋。

其实，世间万物都有依恋，如河流依恋着山脉，翠竹依恋着河流，河岸依恋着礁石，而人类依恋着河水……没有依恋，便没有情怀。在这条河流经的区域，这样的依恋从古至今都发生着。她随着时代一直向前，潺潺悠悠坦坦荡荡地流过夏商与西周，流过秦汉与唐宋，流着流着，总是不断地向前流。流到明清时，依山傍水，逐水而居的先民探测到这里，他们停留，迁徙，落户，开枝散叶，有了烟火与人家，进而有了街景。

这样的街景存在了三百年，三百年的历史是河水慢慢滋养出来的。河是“一品河”，街是“一品街”，那时还称“一品场”。一品河与一品街并排，她们都由东向西依山而行。

我对河流的依恋，与生俱来，刚到巴南区一品街道，看见这条河，就无法抑制地喜爱。

次日清晨，邀约三五好友，沿一品河慢行。也许是河水的魅力，建有各式的水上运动项目，游泳，漂流，冲浪，汽艇，划船，撑竹筏等，生机勃勃，热闹非凡。大街上，还可看见河水似镶嵌在两行翠竹链中的硕大翡翠，清透温润，慢慢向下游蠕动。当时一下就有了认可，这条河，太像故乡的小河，小河与我们的村庄，也是这样并排前行的，村庄里的人，都说小河是故乡的母亲河。

一品河也是这样的母亲河。上善若水。“水，滋润万物，顽强坚韧，百折不挠，团结一心；但水，却深厚持重，能滴水穿石，会永远向前，能汇成江河湖海。”

在一品街道6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，这条河行走出8公里的路程，并一路带来甘霖雨露，因她的来到，这里山清水秀，植被茂密。由此，有优越的地理条件和美丽风光，一品儿女秉承“上善若水”的精神，发扬母亲的优秀品质，成长得风雅又豪迈，多情又多才，英勇又顽强。

我曾经到过无数江南水乡，周庄、乌镇、南浔……这些水乡“咫尺往来，皆须舟楫”，也是因为水的润泽，哺育出众多优秀的儿女。同样，在一品土地上养育成长起来的除古代的何氏一品夫人，还有近代学富五车的重庆大学创始人之一沈懋德，文学家沈起予，足智多谋、英勇善战的战斗英雄陈家齐。就是在和平岁月里，一品儿女的英勇与坚韧仍然从未缺乏，川藏运输线上的十大英雄之一李显文，汶川地震救灾英雄陈洪亮等等。

儿女们很优秀，作为母亲，一品河却不张不扬，始终保持深厚持重的品行勇往直前。

我们一行像是探寻，又似见证。穿过一条小路，取捷径下到河床。这里落差很大，水流更像山涧溪流，没有惊涛骇浪、汹涌澎湃的壮阔景象，也没有平缓地带宽大水面蠕动的优雅，倒有几分原野的旷达及从容坦荡。

但同时，这也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场面，让人感受到沧海桑田的洪荒之力。宽广的河岸，大面积河床裸露着，灰白的礁石一块紧挨一块，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河谷。每块礁石都被河水冲刷得光滑圆润，呈显得饱满紧致，好似硕大的鹅卵石，远望而去，又似众多的馒头和小山丘，大小不一，姿态万千，无疑又是一处原始天然的地质奇观。也不知这些礁石年龄几何，又来自哪个山脉哪个峡谷？它们原本应该是与山体和岩崖紧紧依偎一体，是水用她们坚忍不拔的意志力去穿越、瓦解、斩裂、分割，形成棱角分明的石块，随后又被水不断搬运和打磨，才来到燕尾山的地界、一品河的怀里。而此时的水，躲过礁石的阻挠，从一条条狭窄密布的缝隙中婉转穿越而出，清粼粼，白亮亮，如丝绸般飘逸而出，偶与水中轻薄的石块相撞时，发出“咕咚咕咚”的声响，像鼓槌敲击鼓面发出的悦耳旋律，让人一下想起“泉水叮咚，泉水叮咚”那美妙歌谣。

这是一条美丽的河流！

友人们早是喜爱至极，有些依恋般地停下脚步，再不向前，找寻一个恰当的位置，静静地坐在河岸石阶上发着呆。偶或看看清澈见底的河水，如何绕过眼前的礁石，如何与泛着青苔的小石块亲吻，如何消失在拐弯处那几棵高大的麻柳树前……

突然有人说，河里有没有鱼？仿佛醍湖灌顶，一下点醒呆坐的我们。

宽大的河床，潺潺的流水，面包似的礁石，河中央生长不知多少年的古麻柳以及两岸高耸的山脉，还有周围层峦叠障的翠绿，这明明就是桃源仙景，为何不来点亲水的乐趣？

最先下到河岸的是一同门师弟，这个被众人赞誉为对生活充满旺盛活力的中年男子，才华横溢，稳重老成。我们还在岸上，就听见他带着自贡口音的川话在河中叫喊：好安逸，好安逸，太安逸了。于是，我们经不住诱惑也加入嬉水的行列，像小时候那样躬下身翻着石头，摸摸石缝，巴不得一下能从这些隐秘的地方逮出鱼虾螃蟹来，甚至还有了打水仗的冲动。在水面前，哪怕是一群知性优雅的文人雅士，也会丢掉一切违背人类初心的艰辛和烦忧还原和归位，让人保持着纯粹与澄澈的快乐童心。

的确，人们对水的依恋，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。我想不仅仅是因为生命起源于水那么简单，更重要在于，密林幽境，青山绿水，鸟语花香，风调雨顺，五谷丰登，哪一种人类向往的美境，能离得开水！

故，最先落户一品场的先民，依恋着一品河的哺育，依赖着燕尾山的富庶，遵循着亘古不变的定律，享受着“靠山吃山，靠水吃水”的古训。他们对这里的喜爱，正如今天的人们崇尚自然的原生态与秀美一样，在此伐木开荒，围猎捕捞，开始刀耕火种，桑麻渔田的日子。从此，人类的文明与时代的进步紧紧跟随他们的步伐，慢慢地浸润这里，改变这里，使这里越来越美，越来越让人向往，最终繁荣，昌盛。

涓涓细流，可以聚沧海。

正如一品河的水是由无数的山涧溪流汇聚所成，才有她的丰沛与润泽。

望着河水向北那个大拐弯，一下觉出万物之间该有的因果循环。河水也如一品场的人们一样，保持初心，回归母亲长江的怀抱。为着这一朴素的愿望，一品河不知流了多少年，坚持，坚定，永远向前。

从此，我深深记得：重庆巴南燕尾山之下，有条一品河，河流横穿东西而后由南向北，流进了长江……

（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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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朱阳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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